礼记菁华录　卷六

侯官吴曾祺评注

祭义第二十四

   祭非徒法而已。其中有义存焉。不明其义。则所谓法者。亦具文焉耳。若冠昏燕射聘与乡饮酒在此编中者。皆谓之义。律之祭义。亦犹是也。郊特牲云。礼之所尊。尊其义也。盖所谓义者。乃礼之精也。

   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祭不欲疏。疏则怠。怠则忘。是故君子合诸天道。春禘秋尝。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乐以迎来。哀以送往。故禘有乐而尝无乐。二禘字当读为禴迎来而乐乐亲之将来也送去而哀哀其享否不可知也

   此释春秋二祭之义。

   一祭之礼。送迎皆具。而必分别言之者。其各有主焉尔。

   致齐于内。散齐于外。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嗜。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五其字及下文所为皆指亲而言

   此言祭前致齐之事。

   致齐在后。散齐在先。致齐是已入齐所。散齐是未入齐所。

   所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也。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入室入庙室也僾然仿佛之貌容声举动容止之声忾然大息之声也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绝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爱则存。致悫则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君子生则敬养。死则敬享。思终身弗辱也。存以上文三者不忘而言著以上文见乎其位以下三者而言不能敬则养与享只以辱亲而已

   辱是指辱亲言。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贵有德。贵贵。贵老。敬长。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贵有德何为也。为其近于道也。贵贵为其近于君也。贵老为其近于亲也。敬长为其近于兄也。慈幼为其近于子也。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至孝近乎王。虽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虽诸侯必有兄。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领天下国家也。仁以事亲而广其爱则王者以德行仁之心义以从兄而顺其序则霸者以礼明义之举

   五者各从所近。则人道尽于此矣。近王近霸。似非圣人之言。

   子曰。立爱自亲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长始。教民顺也。教以慈睦。而民贵有亲。教以敬长。而民贵用命。孝以事亲。顺以听命。错诸天下。无所不行。此言爱敬二道为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

   宰我曰。吾闻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与神教之至也。

   此一节论鬼神之说甚精。当与中庸参看。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鬼神之露光处是昭明其气蒸土处是焄蒿使人精神悚然是凄怆

   骨肉二句就鬼言。其气数句就神言。

   昭明可作神明解。

   因物之精。制为之极。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百众以畏。万民以服。因其精灵之不可掩者制为尊极之称而显然命之曰鬼神以为天下之法则故民知所畏而无敢慢知所服而无敢违

   秦时谓民为黔首。似此篇为秦以后人所作。

   圣人以是为未足也。筑为宫室。设为宗祧。以别亲疏远迩。教民反古复始。不忘其所由生也。众之服自此。故听且速也。

   圣人以鬼神之说告人。未足以生其爱敬之心。故复立为宗庙之制。

   二端既立。报以二礼。建设朝事。燔燎膻芗。见以萧光。以报气也。此教众反始也。荐黍稷。羞肝肺首心。见间见间二字合为覸以侠甒。加以郁鬯。以报魄也。教民相爱。上下用情。礼之至也。二端谓气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二礼谓朝践之礼馈熟之礼见读为覸杂也以萧蒿杂脺膋而烧之故曰覸以萧光此是报气之礼所以教民反古复始也侠甒两甒也当此荐与羞而杂以两甒醴酒故曰覸以侠甒也加以郁鬯者魄降在地用郁鬯之酒以灌地此言报魄之礼教民相爱上下用情者馈熟之时以酬酢为礼祭之酒食遍及上下精义无间所以为礼之至极也

   报气报魄。即承上二礼言。

   注：①「致齐于内。散齐于外」：「齐」通「斋」

       ②「著」同「着」。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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